班主任应该知道我今天会来,在简单的互相问候后,她便坐到了我对面的椅子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些唏嘘,我也坐下。我发现其实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我的身上,她正陶醉于一种与我无关的其他东西上,对于这点我表示理解,人到中年嘛,便少有不装逼的,不过有这种特性的大多是男性,在女性当中倒是比较少见。
在被忽视后,自尊心自然使得我想被重新高看一眼,尤其对方是曾经的班主任兼老师,我主动像班主任搭话,我说,老师您曾经在我的中学时期考验过我,问我说这个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当时我没有回答,不过我现在倒是自认为我找到了答案。
在看到班主任终于把注意力放回到我身上后,我继续跟她讲,我说,我的答案是,根据大家广为人知的理论,鸡跟蛋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那样的话就肯定有什么一开始不是鸡跟蛋的东西在慢慢转变,到最后才变成鸡跟蛋的。那么问题来了,是那个比鸡蛋先出现的东西有百分之一的特征像是鸡蛋,可以被称作为鸡蛋,还是说,必须要满足百分之百的特征呢?我观察班主任迟疑了一秒,笑了笑,然后她说,这你不是还是没得出答案吗?
不。我以坚定的语气告诉她,我有得出答案,我得出的答案是,先有蛋。其实,我爷爷的父亲有写日记的习惯,其中就有一篇动物观察日记,我是从那里得到答案的。
班主任笑了,真是有趣,她说。显然她被我的努力所打动,我观察到她终于把半数以上的注意力放回到我的身上,我们终于开始聊天,主要是我在讲述一些在学校或是工作单位上的事情,整个过程氛围优雅和谐。直到我意识到自己开始说重复的事情时,我看了下手机,七点三十二分,离预定的集合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但是在意识到没什么可以讲的了之后,我们便心照不宣的默默开始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我看似在盯着自己的袖口,实则在趁班主任不注意时摸了把鼻子,然后我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在笔记本的右侧带有金属的密码锁,使得笔记整体略沉,这十几年我殚精竭虑,花费很大一笔时间用来以文字涂满里面的空白,在笔记的封面上还蒙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人的剪影,那是一只幼小可爱的女孩,在她的身上,就像是被用来做拼图游戏的素材一样被用线分成了很多区域,其中的大部分局域都写有一个名字,我把笔记打开,用笔在纹路漂亮的纸页上记录下刚才出门时所发生的奇怪事情。
班主任的视线又被我吸引过来,她询问我,可以给我看看吗,我回答说,当然可以,我将打开的笔记直接递过去。老师翻了几页笔记,然后问我,这是日记吗?写的可真像小说啊,你现在正在写小说?
不啊,我回答她。不过我是曾经想把它们写成小说的,我的日记上没有记录日期,没有记录天气,我仅仅只把每天的感受记录下来。班主任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偶尔会使我感受到一种被高人看破的疼痛和幸福感觉。
其实我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时间快到了,该去校门口集合了,不然要是被其他人发现我提前与班主任见面的话,会让我十分尴尬,在向班主任暂时告别后,我正常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只需要一个左转,就可以看见校门,这时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进入校园,我左右扫视,我的爱车爱玛正停在校门口。当我还在这里上学的时候,办公楼的墙面上就有一半布满着巴掌大小的墙砖,现在,它们中有一半以上已经脱落。有些墙面上的油漆符合学校的年龄,而有些油漆却像是最近才刷上去的,在校门公示栏的旁边摆着五盆植物,在它们中间放着半桶未干的油漆,看上去既可怜又滑稽,远处在操场的角落里有一座石亭子,它看上去完全就是在原地重新建造的。
学校的整体氛围很不协调,然而这些现象,在另一件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在学校外,有一圈诡异的像是墙体一样的东西完全包裹住了这所学校,高度几乎连到天上,这圈墙体本身似乎是半透明的,然而里面却好像充满了通过热力扭曲的空气,把墙外的任何形象全都扭曲成了无法确认的怪异物体,真是咄咄怪事!学生们依然在陆续穿过这道墙,脸色正常的进入校园,就像是他们全部都是从异界穿越回来的。沉重的影子压了过来,我呼吸困难。
“呵呵,怎么回事啊这是?”我故意大声的自言自语,跺着脚,希望有人能回答我,然而我周围,无论是学生还是教师,全都对我熟视无睹,有时他们的目光扫过我,没有在我身上停留一瞬,这现象古怪的就像是车顶上出现了一只石磨,“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了。”我缩了缩脖子,盯着一个学生的后背,那校服还是老样子,当初看着就觉得不爽,现在看更是难以入眼,如果它不是穿在人的身上,而是被铺在地上,被当成一次性的擦地布的话,我想我的心情会稍微好受一点。
我向校门口走去,直到距离那墙体三步左右的距离,慎重让我不愿直接触碰它,我在找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一个学生刚走进校门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后背,突然脸色一变,扭头就往回走,我见机心事,盯着他的后脑勺直走过去,就在那个小孩出门的瞬间,我轻轻拉住他书包上的口袋,手掌却用上了力气,我本想跟着他一起穿过墙体,然而一股大力传来,我的手被弹开,小孩径直走入墙后面的世界。我看着自己的手,手背通红,就像是接触到了什么高热度的或是高速移动的物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有个门卫一直看着我这边,我期待这名门卫足够敬业。我希望他态度友好或是暴躁的把我这个看上去像是无业游民的人带离这里,越远越好,然后我就可以一路顺风的回到家里,然而门卫也对我说的话不理不睬,无论我说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就好像他出门时把脑子留在了温暖的床上,我怀疑自己正站在舞台上,面前的都是老练的演员,我知道,有种舞台剧就是这样的。我试着推门卫一把,看到他站起身,像是没事人一样从我旁边走过。
我就站了一会,持续的心烦意乱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那涵盖古今中外,天下地上的脏词在我脑内盘旋不休,却全都碍于习惯,说不出口,我觉得我得冷静一下,然后过了大概有多十分钟,我发现自己正一直紧盯着手心上的纹路,认真的就像在观察一颗罕见的原石。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虽然在校园里,但已经脱离了熟悉的环境,需要时刻打量四周,随时竖起耳朵才行,我的分析告诉自己我必须这么做,然而我自己却一点都代入不了这种认知。我忍不住急了,我驾驶爱车撞向那墙体,就像刚被铜墙铁壁关住的动物一样无能狂怒,这一圈墙体,高大坚固的如同远古冰山,光滑的像是刚出厂子的镜面。
在累了后我终于又开始思索,没有思想斗争,我很快就得出结论,这一切异常的原因,一定是我连续的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刚开始得出结论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不过后来我越想越觉得真是这样,因为眼前的场景实在是足够的虚无缥缈。
原来都是假的。我仰天一笑,然后两三步并作一步,躺在那座石亭子的座椅上,就像是一根横着的弹簧,再也没动过一下,身下的石头冷的惊人,把我也感染的就像是屋檐下被冻住的冰锥,我看着正常的天空,上天在跟我作对,我想睡觉,它却偏偏不让,明明我只要能睡上一觉,我的腿就不会再颤抖,心也不会再不安了,我看着蚂蚁在亭柱上爬动,还是睡不着,于是我打开手机,在本地库点了首歌——“你会在此地与我共舞吗?你会在今夜与我畅饮吗?只需给我一个你落单的理由,你会抛下其他人跟我走吗?”——在这音乐中,逐渐的,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梦想、妄想、现实、理性,那些正常的、耀眼的、可怕的东西,一切都像是在大锅里煮着,我就躺在这煮成的汁液里,慢慢沉没,同化,最后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我做梦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画里的龙一样毫无科学道理的飞行,失去了许多束缚,梦境就像往常一样朝着远方扩展,我径直向一个方向飞去。我对我能有这个想法而感到高兴,因为这说明我此时依然拥有思考的能力,虽然我觉得这个能力此时帮不了我太多,但至少能让我心安。
一块轻飘飘在空中飞行的布,我手一抓过去,摸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原来在幻想下藏着现实的骨感,我手起刀落,将它一分为二,我没有停下,让它变成四瓣,变成八瓣,直到将它切成碎块,那些骨感裹着碎布,如同皮还没剥完就被切开的紫薯,嘤嘤声不绝。
这碎布还没彻底散开,我的眼前却又出现了一辆正在快速行驶的卡车,然后它突兀静止了,没有一丁点的预兆,就好像是某种跟着卡车的看不见的东西没有随着卡车一起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它穿过我的身体,洞穿我的灵魂。我惊醒,像是弯曲的弹簧从椅子上弹起,我怀疑自己被什么攻击了,然而在匆忙摸索了下自己后,又感觉所有的器官都在它们原来的地方。
当回忆梦境时我直起鸡皮疙瘩,显然我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只留下零零碎碎的片段,而在梦中我是记得的,我拿出笔记,阅览着自己的偏见,然后渐渐地回想起自己在哪,回想起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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